2006年5月1日 星期一

阿羊奇遇記(下)

這就是T先生家的超大海報...





上集最後所說,下馬碑樂器店老闆的朋友──T 先生非常地熱情,在旅途中打了很多次的電話來與阿羊「橋」時間,表示很想與阿羊認識認識,想要在晚餐後見個面;不過當然,阿羊與 C 有學者 K 以及少年 D 這幾位好朋友熱情的招待,還有原定的其他觀光行程,實在不是很有空,但T先生盛情感人,最後終於挪出旅程最後一夜的晚上相見。



當晚,在與少年 D 及學者 K 於一家很有風情的餐廳吃完又好吃又便宜的晚餐後,一行人乘坐學者K的馬車,尋著地圖前往 T 先生的家。



路上,少年 D 問說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這麼想見阿羊呀?學者K一面開車就一面笑著說:「你不知道,這是阿羊的 fans 喔!你不知道他多想跟阿羊見面啊!」阿羊說:「應該不是吧,怎麼可能。」少年D也說:「真的嗎?」學者 K 又說:「不然幹嘛一直打電話,非要認識阿羊不可?」幾人都覺得不明所以,如果阿羊長得賣相非常好可能這個解釋還比較有可能,而且阿羊的職業非常冷門,實在叫人琢磨不透。不久,到了電話裡說的地方,幾人下車後按了門鈴。



來應門的便是 T 先生與他的友人,C 注意到 T 先生的脖子上掛著吹羊管用的吊帶,一進門到客廳,地上放了三四個打開的樂器盒,裡面都是中音羊管,C心想:今天大概會有一場靖宏(日職樂天隊的投手)...不,一場好戲看了!



客廳裡有多幅架子樂手的海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高達兩三公尺、整整佔去一面挑高的牆的姜波露...不,姜摳圈的超大型複製畫作。一問T先生才知道,他是在米國以高價購得原畫,再在台灣用放大的方式製作的這張巨大畫像,想必所費不貲吧!但是效果的確也很好,整個客廳就搖身一變成了PUB的風情。



T先生與他的朋友小球很客氣地跟阿羊及我們問候,C 與學者 K 及少年 D 坐在 T 先生家客廳的長沙發上,面前是 T 先生準備的飲料與小點心,準備看看T先生到底想跟阿羊聊什麼。



一開始兩造先客氣了一番,畢竟還不太熟,T 先生首先說:「羊老師難得到這裡來,我想說一定要跟羊老師認識認識,所以一直邀你們來。」



阿羊問說:「你怎麼會認識我呀?」答案當然跟阿羊奇遇記的上篇一樣,C再次想要掐死那個放照片的人(爆)。



之後兩人又互相問了學習的經歷,T 先生原來是小時候就到楓葉國去唸書的小留學生,直到大學畢業後兩年才回到台灣,他表示他從12歲就開始在學校學習羊管,這麼算算也有18年的樂齡了(還真久)!



而小球原來是 T 先生的好友兼學生,他也收集了不少羊管,說著他就走到邊上拿出已打開的樂器盒裡的一支羊管,說:「這支 Balanced Action 是1936年的哦,羊老師要不要試看看?」



此話一出我們就知道真正的目的來了,當初阿羊還以為只是坐著聊聊天!啊呀你太天真了啦你怎麼會這麼想呀阿羊~~都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還能說不要嗎?(天使的微笑)眼看著好戲要上場,C 忍不住又想講冷笑話,便說道:「1936年喔,那不就是蘆溝橋事變的前一年嘛,好久了喔~」少年D與學者K聽了在一旁竊笑,不過其他人好像眼中腦中只有羊管而沒有聽到(爆)。唉,大家真是的,蘆溝橋事變可是改變了中日台的歷史呢!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呢!不覺得這樣一說馬上對眼前這支樂器有了更深一層的感覺嗎?!(謎之聲:「不覺得。」)



小球說,這樂器是向小董老師的一個學生買的,聽到這裡 C 再度感到世界真小。這個型號是早期非常有名的羊管,到現在還是有些喜歡古老音色的樂手使用它。於是,阿羊拿起那支七七事變前一年製造的樂器,開始試吹,C 凝神看......不是看阿羊,而是看向T先生跟小球先生,他們認真的眼神真令人吃驚(爆)。當然,試樂器時免不了吹一些句子,同時現場鴉雀無聲,比古典樂的場合還要安靜,登時我們這邊三人(C、學者K跟少年D)好像有點不知所措的感覺,C 心想:真對不起學者K跟少年D,希望他們不要覺得無聊才好!



等到試了一段,阿羊把最後一個音吹完後,小球先生發出一聲:「Good!」同時T先生也開始拍手,頓時場面非常地 fired up 起來,T 先生清清喉嚨講評道:「可以看出來,基本功很好,古典的底子很深厚吧?」(他大概覺得這個時候應該發表一下評論才是對的)(爆)阿羊答曰:「其實也沒有。(爆)......我是古典鋼琴學比較久啦。剛沒想什麼,想到什麼就吹什麼了。」說完還不忘誇獎一下手上這支樂器。



看到T先生臉上躍躍欲試的神情,C 向他的朋友阿羊披疵披疵了兩聲,阿羊非常聰明地便接著說:「噯,那請 T 先生您吹一下,給我們聽一下好囉?」T 先生答說:「好啊!那我就獻醜了!」說完就衝進他的工作室(在客廳旁邊),拿出一支鍍鎳的中音羊克六,此時學者 K 跟少年 D 與 C 都笑了,因為剛才晚飯時才聊到台灣人很喜歡把 vintage 樂器拿去鍍鎳這件事。理工科出身的兩人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還真巧!T 先生表示這是他買來的,可見當地人的確有較為熱絡的 vintage 羊管市場的需求呢。



T先生取出樂器後便開始吹奏,他的 tone 相當具有美式的風味,技巧也相當不錯,不愧是在楓葉國從小練出來的,要說基本功應該是誇獎您才對呀T先生!在離首都圈這麼遠的地方還能聽到這樣的 tone 其實滿令人感動,而且他在收尾處還有微妙的氣音,真的頗妙的,想想學者K對自己住的城市這麼自慢不是沒有原因,真是有文化,像 C 的老家就沒有了,嘆~~



T先生試完之後我們這三個白吃白喝(雖然其實沒吃到什麼)的觀眾馬上拍手,你要拍我們也跟你拍這樣比較不失禮~~沒有啦,C心想,嗯~真的要衷心拍手一下(啪啪啪啪),T先生你好樣的!



之後,阿羊表示要去上個廁所,T 先生在這空檔也跟沙發上的三人聊天,問學者 K 曰:「你們一定也聽滿多的吧!」學者K很妙地回答:「沒有啦,我們都只有聽羊老師的而已!」T先生驚曰:「是嗎?嗯嗯嗯...」不,T先生我們真的不是故意這樣說,學者K之前唯一聽過的架子音樂表演就是我們一群好友去捧阿羊場時聽的,這句話邏輯上是完全正確的呀(爆)~~



接著就是交換吹樂器的時間,小球跟T先生之前表示當地就他們這幾個都在玩 vintage 樂器,可以想見這幾個男人也是屬於樂器控的類型,當阿羊禮尚往來地拎出自己的羊克六,T先生與小球便馬上將它拿出來看,一個開始喃喃地說:「這是原漆的吧?(端詳)」另一個便說:「是,應該是原漆的。(摸)」「你看這邊,如果是重烤漆的,這邊的雕花不可能這麼清楚。(翻轉)」「對,除非重烤漆之後又完完全全照本來的花再重刻一次...那也太那個了吧!(摸摸)」......男人對樂器的obsession!下次應該要來寫一篇專文報導。C心想。



這時阿羊在參觀T先生工作室,T 先生則開始吹起阿羊的羊克六,學者 K 與少年 D 也到工作室參觀了一下,不知道學者K對這個客廳跟工作室有什麼專業見解沒有(哈)。吹畢,T先生說:「喔這把比我那把好多了,共鳴各方面......小球來拿去吹吹看,機會難得啊~~」小球先生一開始還不好意思,後來便從他老師手中把阿羊的羊克六接過去,站在客廳的一角開始吹起來。



這時T先生與阿羊便開始一些架子樂手的閒聊,如「那你平常都聽誰的較多?」「喔我都聽啊...泊客、加農砲...」「對對,那TENOR呢?」「也都有啊,姜摳圈...三尼羅林斯之類的」「啊我也很喜歡三尼羅林斯!還有呢?」「其實都聽啦」「像我最喜歡的就是德思特‧狗蛋!你喜歡他嗎?」「喔~狗蛋!我超愛他的!」......



C很擔心身邊的兩人會感到無聊(根據之前帶同事去聽此類音樂的經驗),就問說:「那可不可以來首 Play Along,不然都乾聽,好像有點可惜,呵呵。」(希望這個發言聽起來不會太白癡)T先生聽了就說:「好啊!那來玩玩!那我換我比較習慣的 Tenor!」然後就到工作室去找CD跟換樂器去了。一旁的小球聽到老師要演,非常興奮,露出快樂的純真神情,說:「哇~我也很期待!」



學者K與少年D趁機問說什麼是 Play Along?「簡單說,就是給樂器用的卡啦OK啦~」C簡單地回答。少年D:「太好了,總算有伴奏了~yeah~」真是對不起你們呀,C歉然地說。「不會啦,昨天我不是說我在樂器行那短短一小時,大概已經把一年份的羊管都聽完了嗎?」學者K道:「再加上今天,就有兩年份了。」(爆)



T先生找出了一張 Play Along 的 CD,居然是原版的耶,C 心想,印象中好像很少看到原版的 Play Along 系列 CD 長什麼樣子(爆)。T 先生脖上掛著另外一支樂器,是 Tenor 的羊克六,黃銅的顏色。看來這把樂器應該是他的最愛吧!T 先生將 CD 拿給阿羊看,問阿羊:「來,看要吹哪一首?」阿羊看了一下,笑說:「隨便啦。」T先生也笑說:「不愧是老師,隨便哪首你都可以囉?」阿羊窘道:「不是這個意思啦,哈哈。」(不過...真的是隨便哪首都可以嘛。阿羊這個羊他就是說實話的羊)(爆)



又看了CD上的曲目幾秒,T先生道:「那就來首『不入巴薩』 好了,應該有聽過吧?」小球在旁邊低聲說:「哇~是國歌耶!」阿羊點點頭表示沒問題,C想說T先生你可能平常工作忙沒有常來首都圈,小球都知道這首是 open jam 界的國歌耶(爆)。



CD 放下去,噯,有伴奏就是不一樣了,羊管的聲音響起,這樣好聽多了,但願學者K跟少年D應該感到比較不無聊一點,真是對不起他們老是讓他們到這種無關的場合來(爆)。head (主旋律)吹完之後就開始進入 solo 的部份,C以淺薄的所知向少年D等人解釋一些FAQ,ex.「他們怎麼知道在哪裡要交換?」「哪邊是即興的部份?」等等。『不入巴薩』 之所以會成為國歌的原因C並不清楚,不過大概是簡單又好聽吧?當然C這個人會做人也不是說假的,在T先生 solo 完之後馬上開始拍手,沙發上的其他兩人也跟著鼓掌,是的各位花錢去不魯諾特又不專心聽音樂的聽眾啊~~樂手 solo 完之後請給他們一點掌聲吧~~你們不知道 solo 很辛苦捏~~自己在那邊講話都不鼓掌很那個耶~~這又不是古典樂啊~~



第二首T先生則點了 Autumn Leaves,太親切了都對我們這些初心者 yasashii ~(不禁令C想到去年跟去某地 jam 時那位 leader 吉他手開的「給艾麗絲的不入」,真是有勇氣的選擇,爆)這首就更有名了,雋永又優美的旋律,相信我們這三位沙發上的初心者一定都能樂在其中了。有趣的是,阿羊的solo吹到一半忽然出現羊管大師加農炮在相當有名的「有些別的東西」這張CD裡的 Autumn Leaves 當中的即興樂句,難怪怎麼覺得這麼好聽~(噗)



阿羊在吹的時候本來一直坐在一旁的沙發上,T先生還請他站起來、挪到客廳的正中間來吹奏,一面說:「不用不好意思嘛!」阿羊大概想,我並不是不好意思,只是我沒有劇場型人格...不,羊格而已。(其實是有但是是在另一方面吧)(喂)



更妙的在於樂曲結尾的部份,T 先生很明確地接回了主旋律,阿羊有點小吃驚,然後才回到主旋律結束,吹完之後還很不好意思地說:「你聽得真熟!」為什麼呢?這個牽涉到樂曲結構的部份請上MSN詢問一知半解的C或阿羊老師,反正我們知道T先生大概吹那兩首歌吹了很多次已經快要聽到爛就夠了。



想想也是,在這麼遠的地方要找個樂團演真的滿不容易,尤其T先生是屬於平時有份正職的上班族,據他表示有些場都是在週日晚上很晚表演,對次日要上班的人想必很不方便吧!於是就在家裡教學兼自娛地打開CD開始 Play Along.....久而久之就連有幾遍 Chorus 都記得一清二楚囉!C一面想像上面的情景、一面感嘆這些遠在首都圈外的樂手們對於音樂的熱情,一面默默聽著。



因為時候很晚了,只能再吹一首,最後一首是拉丁風的 Body And Soul,因為節奏以這首歌來說比較不常聽到,也算是滿特殊的體驗。T先生一開始可能因為不熟所以沒抓到調子,但接著便恢復正常,但他似乎還是不甚滿意,吹完 solo 之後,雖然沙發三人組還是用力拍手,但他也用英文對自己說:「That's bullshit!」阿羊倒是老樣子,所以我們知道他剛才說「隨便」不是隨便講的,當然關於 Play Along 他還幹過更猛的事就是完全沒聽過卡拉OK內容的情況下就拿去做場,從 Body And Soul 這首歌可以被改成這種奇妙的節奏的情況來看,這種壯舉當然是一種賭博,就好像拿著五元去超級市場抽獎而且不論抽到什麼都得拿來做出一道好菜一樣,你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會得到什麼......所以說各位同學不要模仿,這不是人幹的,是羊才會做的行為(爆)。



阿羊吹完後,今天的奇妙聚會也差不多結束了,T先生也不愧同時是位老師,向小球、沙發三人組等人的方向發表他的會後講評,說:「羊老師的 articulation 非常好,真不愧是OOXX....(以下略)」阿羊當然謙虛地說:「沒有啦您客氣了。」C 的英文不太好,當然在這裡要向T先生追問一下 articulation 是什麼意思,哈。之後他又很遺憾地說:「可惜今天你們不能早點來,否則我們可以從七點半開始玩到十點呢。下次再來玩時,記得告訴我喔!我們可以到 pub 去找一些真的樂手來伴奏,不然用 Play Along 實在沒什麼意思。」阿羊點點頭,說:「好啊。」跟著在一番客氣及交換名片之後,一行人就離開了。



回到車上,看看時間也十點多了,馬車在路上喀喀地走著,阿羊忽然說:「我還是不知道他到底今天叫我去幹嘛。」學者K也說:「對啊果然不是 fan 吧!」(哈)幾人討論著今天這個奇妙的聚會的感想,心想,怎麼到這麼遠的地方還會有這種「不認識的人打電話來說要見面」的經驗?實在也算很獨特了。不知是誰忽然說:「好像武俠片裡面那種武林人士以武會友喔。」這句話就說對了,C心想,剛剛在那客廳裡你們沒有聞到有一種硝煙的味道嗎?哈哈哈。(冷)不過,如果要我總結的話,C心想:「大概是因為寂寞吧!」(雞蛋飛來)不我是說真的...



阿羊還是一臉無辜的表情,昨天被art跟C盧去樂器行之後就發生了這麼多對他而言莫名其妙的事情,但想想,也算是旅遊的特殊經驗吧!(如果不是請你鞭打art跟C好了)(爆)



但阿羊還是以下面這句話為這次的奇遇做了一個總結:「C你真應該去他工作室看看!他有一張照片掛在那裡,那個神情,真的很像蕭東老師喔!!」



噗。讚啦~~